夜深露重。在月光之下更显洁白。也由此使得广场之外的阴翳更深邃。
伫在宫门之前、如在月中央。
而没有谁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。
今天竟跟他们抢饭碗。
都掩盖在面甲之后。
也都隐藏在阴影中。而姜望并不在意。
他想了很多。
他一直在想。
不许任何不该出现的人、在这个夜晚惊扰天子。
也没有任何事情再打扰他。
威武峻拔。
不错过任何风吹草动。像一座拱卫宫城上千年的石塑。
他做得很好。
他能够把任何一件事情做得很好。
世事难在我愿意。”
究竟想了些什么。
才第一次动了。在清晨有一种寂寞的空旷。
所有的光仿佛都聚集到了武安侯身上。
天子的回应没有让他等太久。
本就在宫门楼后静候了很久。
“他走出来说。
卸去了一身冷冽的肃杀气质。廊道曲折。
除却肃立两侧的、并无其他人影。
“韩令的声音在前面传来。
乏善可陈。”
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讲一讲。”
“您尽管讲。”姜望道。
“整个齐国也不算多。韩令问。是我的荣幸。”姜望道。
只有两次。还请总管指教。”
报知你失陷于霜风谷。不想见。”
姜望一时沉默。
是明明白白地因他姜望而动怒。是再清晰不过地要姜梦熊一个态度。
自问对得起他所赢得的一切。现在还在养伤。
是镇国大元帅。
在戍卫宫城一整夜、是多么委屈的事情。让姜望想一想天子的期待。天子修行之处。
玉烟恍惚山海。
如在九天之上。
日照雪山。
从无败绩。创建不世伟业。面对这样一位手握八柄、不忐忑。也谨小慎微。
也说如履薄冰。
也曾裸身衔玉。
遑论他的臣属。
“行以无可挑剔的国侯见天子之礼仪。
实在是繁复非常。向来是能免则免。
而今日的姜望如此端谨。他也规规矩矩地行了全礼。
而天子亦沉默。
看清楚齐天子的样子。
也并不尽然是眉眼都透着高高在上。他的五官会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。
是那种眉眼清晰、如刀刻纹的俊。也是姜无弃同他更像一些。也更多了一分无情。韩令的呼吸停滞了。
仿佛在期待他的表达。
姜望深深地呼吸。
是存在分歧的。
分歧当然永远存在。
面前的天子是君。在很多时候也可以表达。
最后仍然要归于一个统一的意志。
不可避免地需要抹掉一部分自我。
他和面前这位天子的分歧长期存在。
以及牵扯此案的林况、也在那堵历史的黑墙前识趣地止步。
亲口拒绝的北衙都尉一职。他拒绝杀陈治涛、拒绝了近海群岛的巨大利益。发出的种种命令。也可以对姜望在红线前的止步表示赞许。
不愿成为帝国最冷酷、最能贯彻天子意志的刀。
之所以这次觐见遇冷。都是因为他姜青羊正在触碰、而对军神动怒。轻轻放下。
说不得就只是罚个俸而已。
韩令已经暗示得非常清楚。但我是姜望。”他在心里这样说。
波涛往复。
灿烂辉煌。
微垂着头。
我一定会做。我已经做了。
“我做了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。
“不是真正的我。
“那坐着的神魂显化之身抬起了头。
也不论他已经拥有和将要拥有的一切。齐天子没有说话。
姜望也没有别的动作。亦觉难以承受。
过了不知有多久。
送他回去休息罢。”
侯爷这边请。”
但姜望高喊一声。天子静静地看着他。
而他没有再抬头。
这是引颈待戮的姿态。
想起那场秋霜。
全都会抢着接手。杀之剐之。大罗山、玉京山、他的身上不曾有任何束缚。
请辞。
联系在一起。
你为何昨夜非要戍卫宫城。就对得起你金瓜武士之职。作为青羊镇男、青羊子、于齐夏战场斩将夺旗、浴血撞鼎、至林况乌列追封天罗地网伯而止。给包括林有邪在内的所有人一个交代。尽了戍卫宫城的本分。
他无一缺席。他必当先。
都是用身上一条条伤疤换得。所有的俸。
陛下知遇之恩、永难弥清。我不能再呆在齐国。”
“齐天子问。
“茫然不知何归。又不知如何与国家利益两全。却又越走越远。可是人们都指着另一个方向。如至三九寒冬。
而心已结雪。
血髓都无法流动。
字反复回响。
全都一扫而空。
只有天子的威严。赤裸裸的、则诸天万界不能救。今日君是万民之主。皆您自握。在您一念之间。更不愿欺您。只能在自己的路上走。臣无怨也。